隔天一早，我把赚来的三百个金币挂了委托。
寻找全城最好的贤者导师。
署名是我自己。
一般的委托人不如地方领主那么慷慨。
委托栏上很少出现这么大方的委托。
三百个金币的哥布林委托并不是被我捡漏。
恰恰相反，那个委托是没什么人愿意去的。
只有亡命之徒才会和大群哥布林拼命。
某种意义上讲，我也是“亡命”之徒。
挂完委托，我打算先在公会待一天。
一方面是观察一下最近的动向。
另一方面是让洛瑟塔习惯一下公会的氛围。
在里西玛斯地城，贤者是攻略遗迹都市和冰封岩洞不可或缺的力量。
高额的属性克制伤害也让贤者在其它楼层有着一战之力。
但洛瑟塔比较特殊。
公会的技能鉴定是免费的。
赫克斯维尔作为冒险之都，技能鉴定当然是最先进的。
用的是最好的鉴定魔石。
我尝试着让阿姐鉴定了一下洛瑟塔的技能。
得出了一个令人惊讶的结果。
洛瑟塔是稀少的双天赋职阶。
贤者，还有乐师。
乐师职阶对应的天赋技能是演奏、编曲和文学。
我们试着让洛瑟塔弹奏七弦手琴，她成功了。
写段小旋律，也还不错。
让她给旋律配个词。
犯了大难。
详细鉴定过后，我们发现，她的演奏和编曲都是7级。
而文学是0级。
一般来说，技能的起点是1级。
0级的概念是“没听说过”。
这不符合事实。
洛瑟塔是读过书的，至少接受过王国的初等教育。
能读，就能写点什么出来。哪怕驴唇不对马嘴。
但洛瑟塔拿起笔，连个完整的句子都写不好。
双天赋是一种诅咒。
固然，两个天赋职阶能提供最多六项天赋技能。
但这并不是没有代价的。
双天赋的代价是，持有者的两个天赋职阶都是不完整的。
这解释了洛瑟塔的贤者职阶为什么只发展了元素魔法中的冰霜魔法。
而她永远也没机会学习魔法学的其他分支了。
在我看来，这是仅次于死灵诅咒的，最恶毒的诅咒之一。
就像连体婴儿。
只会冰霜法术的贤者是没有价值的。
作为贤者，六种元素的基础魔弹都是要学的。
这是在迷宫里开路的先决条件。
她的乐师天赋要好一些。
只是被剥夺了写词的能力，她完全可以创作并演奏自己的纯音乐。
但这个世界上没多少人欣赏纯音乐。
纯音乐需要宏大的配器才能表达意境。
这是只有贵族老爷才能欣赏得到的音乐。
配器单薄的环境下，唱腔才是最吸引人的部分。
洛瑟塔做不成吟游诗人。
也做不成大贤者。
她在地城里只能做一个冰霜“弓箭手”。
属性受限，射程受限。
洛瑟塔知道这些之后，一直很失落。
我走到她身旁，搂住她的肩膀。
“别担心，你可以钻研冰霜魔法，做提尔斯大陆最强的冰霜使。”
我是这样说的。
洛瑟塔艰难地点了点头。
下午，有人揭下了我的委托。
看上去像个十六七的女孩。
穿着亮色带花纹的法袍，戴着浅蓝色的法师帽。
第一印象是活泼可爱。
她那件法袍上附了几个奢侈的附魔。
包括自清洁。
这是我想都不敢想的附魔。
优秀的附魔师屈指可数。
因为附魔不是任何一个已知职阶的天赋技能。
我自己的附魔技能卡在24级。
是没有列进我的技能表的低级技能。
“那个，请问您就是月见里花怜小姐吗？”
阳光活泼的女孩拿着委托单，找到了公会里唯二的雪精灵之一。
戴着黑色法师帽的那个。
“是我。我在找一个贤者导师。”
“幸会幸会，我的名字是橘未来。”
名叫橘未来的少女伸出了手，我简单地和她握了下手。
“是您自己需要指导还是……”
交换礼仪之后，橘未来马上奔向主题。
我叫来了洛瑟塔，向眼前的黑长直少女说明了情况。
“双天赋……被限制在冰霜魔法……”
橘未来面露难色，她摘下了法师帽，从帽子内沿里拿出一个笔记本。
翻看了一会，少女得出了结论。
“我可以带，但是结果不能保证。”
“我的意思是，36级是能突破的，但是要做好一辈子只能用冰霜魔法的准备。”
“我已经做好觉悟了。”洛瑟塔向前迈出一步，坚定地说，“我不能辜负花怜姐姐的一片心意。”
“我冒昧地问一句，橘未来小姐。”
我把洛瑟塔按在椅子上，向面前的黑发少女说道。
“今年多大了？”
“啊，不好意思。这是秘密。”橘未来调皮地吐了下舌头，“不过我的能力还请您放心，我是贤者职阶，魔法学50级，专攻元素魔法。”
我问她年龄本想跟她套个近乎，好问出她自己说出来的后半部分。
不过她城府比我深得多，一下子就看透了我的小心思。
“恐怕附魔技能也不低吧？”我有意地指向她身上那件豪华的法袍。
“这都被您看出来了，花怜小姐还真是见多识广啊。”
“36级？”
“不，50级。”
我没钱了。
我要是能再掏出一百个子儿，我就要请她指导我的附魔技能了。
遗憾。
我听说这个世界上偶尔会出现那么一两个其他世界来的转生者。
他们会无视一般规律，把几十个技能全都练到50级。
比我还恐怖。
幸好那些转生者大多都是奔着享受生活去的，没有过多地打扰我们这些在地城里刨食吃的人。
不过确实出现过一个三天扫荡大陆上所有地城的家伙。
据说，那人后来被没饭吃的流氓冒险家一闷棍给打死了。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我看着橘未来和洛瑟塔商定接下来的训练计划。
不懂元素魔法的我是插不上嘴的。
只是最后，我向橘未来提了个请求。
“那个，橘小姐，我知道这样说有点怪。但是，这段时间，能请你保证她的安全吗？”
橘未来只是笑了笑，“没问题，花怜小姐。没了学生的导师，可就不算导师了。”
她没有问我更加深刻的缘由，一口答应下来。
有了橘未来这份保证，我就可以放心地接委托，探地城了。
赚钱……不，刨食吃。
橘未来带着洛瑟塔走了。
没过多久，公会里进来了一个背着大剑，五大三粗的兽人。
不是毛茸茸耳朵的，那个和我一样，叫亚人。
是绿皮，长着獠牙，面相凶恶的兽人。
不同于哥布林那诡异的绿，绿皮兽人的绿皮是荒原中浸染的自然绿，看上去要舒服一些。
兽人老哥二话不说冲向柜台，要求阿姐给他注册冒险家。
身为高精灵的阿姐大概是头一次见兽人，给她吓得不轻。说话声都变了。
不过，出于职业素养，阿姐还是颤颤巍巍地给这个兽人大哥办好了手续。
然后他就奔向委托栏去了。
今天的委托不是很香。全都是哥布林。
最近正是哥布林大量滋生的季节。
滋生哥布林就意味着它们的繁殖腔里堆满了雌性生物的尸体。
对那些丑恶的生物来说，女人自然是最好的苗床。
但**也不是不能用。
说来也讽刺，只有死灵术士的燃油能做到彻底无害化地处理这些繁殖哥布林的尸体。
然而这方圆几十公里内的唯一一个死灵术士正处于“哥布林不应期”。
短期内我不想再见到那种生物了，板子上的委托我一个没接。
我就在公会坐着，一边喝公会提供的廉价柠檬水，一边观察冒险家的动向。
突然，兽人大哥转过来面对大厅里坐着的所有冒险家。
“这有死灵术士吗？”
喊了这么一句。
公会里认识我的人全把目光投向了我。
自然，那些炽热的目光吸引了兽人的注意力。
“你是死灵术士？”他看向我，用粗犷的嗓门喊道。
迫于压力，我只能点头。
兽人指着板子上最贵的那个委托，说道：“这六百个金币，我负责杀进去，你负责处理尸体，事成之后对半分，干不干？”
我当然知道我要负责处理的“尸体”是什么样的尸体。
这算什么？当着一众冒险家的面，把我捆了上来。
我要是拒绝，就肯定有人在背地里议论我，说我是个连哥布林都不敢面对的懦夫。
更有甚者，哥布林都能上的表字。
我还得在公会里混，这样的诋毁可不是我能接受得了的。
豁出去了，不就是哥布林吗，干他妈的。
“这位兽人大哥，你能先告诉我你的名字吗？”
“叫我雷霆咆哮。你呢？”
“月见里花怜。”我报出了自己的全名。
“啧，”雷霆咆哮咂咂嘴，“你们人类和亚人就是喜欢起这种花里胡哨的名字。”
“走吧，算我一个。”
我站起来，朝着公会外面走去。
雷霆咆哮揭下委托单，跟了上来。
不过，我的燃油不够用了，我得去附近的炼金店买点材料，调配一些出来。
雷霆咆哮倒也不急这一时，就跟着我来了。
死灵燃油的配方说来也简单，黄草的油脂，硝石，火焰花按照3:1:1的比例混合获得底油，然后每1份兑上4份的动物油脂就完成了。
配方是公开的，但比例是秘密。这东西说实话挺危险的，不稳定，我也是现调现用，基本不留隔夜货。
雷霆咆哮就那么看着我在炼金店里随手拿材料调配自己的燃油。
“我觉得你应该用猪油。牛油的话不好储存。”
听到这话，我用一种惊异的眼光看着雷霆咆哮。
他懂炼金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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